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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远望一瑞松

作者:裘索 2021-12-25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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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去伊豆鸟虫屋,拾级而上至拐角处,总不由得会举头远望森林中离天空最近的那一棵松树。虽无鲜丽之色,也无招展之叶,但四季常青,磅礴傲然,不攀不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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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孔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盛赞松之高洁。


王安石在《说字》中写到:“松为百木之长、故字从“公”。在“公、侯、伯、子、男”的位序中“公”居首位。从先人对“松”字的结体上,彰显了松的卓然不凡。


苏东坡一生爱松,发妻王弗病故后植松以纪,十年后写下潸然泪下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明月夜,短松冈。松不仅寄托了大文豪对人生的执着,更寄托了对发妻的无限思念。


冯友兰更是对松酷爱有加,故居前庭有松三棵,以“三松堂”为书斋雅号。先生已去,风范长存,无论风雨晴雪、三棵松依然虬枝雄浑傲然于三松堂前,苍翠奇绝的老松成为一代哲人不与世俯仰的人格具象,一座普通的院落因三松堂而名扬四海,松也成为燕南园的文化符号。


松作为中国画的题材备受历代文人画家的垂爱,宋代马远的松瘦硬如铁,而郭熙的则盘结似龙;元代王蒙的松高挺直立、率意洒脱;清代石涛的松蜿蜒奇绝、笔墨丰润;而八大山人的则笔意寥寥却笔笔神风;近代画坛诸家对松也都眷顾。1926年一代巨擘吴昌硕捐赠我母校早稻田大学60幅书画作品,也许是爱屋及乌、酷爱吴昌硕石鼓文书法的同时,也深深喜欢上了他笔下大美金石之风的松画。俊卿先生将书法、篆刻的行笔,运刀和章法融入松画,将松表现得气象苍浑、雄健古厚。其傲睨万物、高洁独清的品行与俊卿先生的风骨最为契合。松干苍茫遒劲、松叶俊挺峭拔。而谢稚柳笔下的松更是将书画同源演绎到了极致,非骨法用笔所不能为。


在文人雅士的世界里,风清气正、坚贞凛然的松是他们永恒的膜拜对象。无怪乎全国人大代表吴中伦院士曾提出将松树作为国树的议案。


泱泱华夏对松的执爱如此这般,邻国扶桑对松也是这样。


日本的新年元旦是从门前装饰门松开始的,传说是为了迎接天神的到来。最早的诗歌集《万叶集》里有61首是吟咏松的,在远古万叶时代,松就是东瀛的吉祥物了。


公元8世纪前松已然是绘画的创作对象。奈良正仓院所藏奈良时代的《鸟毛立女》国宝屏风画就是以松为背景的。16世纪艺术大家狩野永德应最高统治者织田信长之命绘制的《松鹰图屏风画》,以金地为衬,一棵巨松虬结盘曲,一只侧面凝视的雄鹰睥睨万物地傲立其上,气势磅礴、威严震慑。


日本的墨客骚人更是写下了大量有关松的和歌俳句。大片的松树装点了日本列岛的风景。白沙青松原、三保松原、虹之松原,松的名胜和歌不胜枚举。用松字做地名的,有:松本市、松户市、松阪市、松田町、松冈町等等。


就是外来语片假名使用率最高的国际化都市东京,也难以割舍对松的喜爱。NHK附近的松涛区域,有松涛会、松涛美术馆、松涛茶院、松涛中学等以松涛为名的诸多机构设施,即便在物理空间上不可能有松原,也要在文字和文化上植入松原。


十多年之前去松涛中学的茶道课做义工,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模拟茶室内的黑板上,老师用白色粉笔写下的“松涛庵”三个字,还清晰地记得老师引导学生在茶水的流泻中想象松涛之声。松作为文化在基础教育的阶段就被深深地植入孩子们的心脑中。


10年前 3·11大地震,震前那里的高田松原曾是日本百景名胜之一,震后约七万棵江户时代就高耸挺拔的松树被瞬间秒杀抹平,仅有一棵奇迹般地幸存下来。植物专家竭尽所有的智慧,倾注所有的爱心抢救这棵具有象征意义的松树,但还是没能挽回这棵病入膏肓的孤独之松。震后九个月,当宣告这棵270岁的“奇迹一棵松”已走向生命尽头时,不知多少人为它流泪。九个月中,日本民众没有因为失去亲人、失去财产而流泪,却为一棵松树的枯死而流泪。


每每离开鸟虫屋,总会情不禁自地举首远望那一棵正向太平洋侧、向天城山、在森林中离苍穹最近的那一棵瑞松。它是风景,更是风骨;是植物,更寓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