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的"矛"与"盾"，让我走向执业之路
2022-08-102440引 语
从北京到天津，从IPO业务到破产与不良资产领域，从2012年到2022年，这位2021年度“全国破产经典案例”提名奖案件负责人向我娓娓道来她进入“破产”的一路经过。一如她照片中眼神流露出的温柔与平和，与她本人的交谈接触也始终让我如沐春风，倍感亲切。 本期【人物】，带您倾听贾丽丽对破产的坚毅与信念。 一、“飞驰人生”——孤独的行者和一个小秘密 电影《飞驰人生》中有一句非常扎心的话：“成年人的崩溃，都是从借钱开始的。”而对于律师行业来说，尤其是刚刚从事这个行业的年轻律师，“崩溃都是从没有案件开始的”。贾丽丽律师回忆从业的这些年，谈到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没有案件，就没有收入和办案经验，就没有更多的人际关系和圈子，而没有人际关系和圈子，就意味着没有案源。这样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局，对于一些年轻律师来说甚至是必须要经历的阶段。选择破局，唯有奉献自己，忍受孤独。 “当比赛开始，张弛将成为巴音布鲁克最孤独的车手。”从事律师职业以来，贾丽丽律师感觉就是在和自己比赛，没有优秀的出身，没有深厚的背景，没有案源，只能在选择的路上孤独前行，而当初这条路，一走就是两年，坚持了两年才有了第一个破产案件。对于这段经历，她说：“学会忍受孤独，才能与内心最深处的自己对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坚持是一件很难的事儿。” “巴音布鲁克，1462道弯，109公里，耍小聪明，赢得了100米，赢不了100公里。你要问我绝招，绝招只有两个字：奉献！就是把你的全部，奉献给你所热爱的一切。我每天在脑海里开20遍，5年，3万6千遍，我能记住每一个弯道。” 看到电影的这个桥段时，贾丽丽律师热泪盈眶。“跟你说一个秘密，我的第一个破产案件，我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梳理完成，所有团队成员的任务和所有的推进计划，甚至各种风险应对都安排完毕。这听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零破产办案经验的律师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只用了一个晚上做到了。因为我为这一刻，足足准备了两年。这两年的700多天里，几乎每一个晚上都在脑子里模拟和推演，如果我遇到了一个破产案件，要如何去应对，如何去统筹规划。我想把我的一切奉献给破产事业，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比我更优秀，但是我拥有对这份事业更强烈的热爱。我会像张弛一样，在比赛的最后，哪怕刹车失灵，也要踩足油门，因为只有全力以赴，才对得起这份热爱。” 二、一段出租车上的回忆——是破产选择了我 当被问到究竟为什么选择了破产这个方向，贾丽丽律师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 思绪回到2019年，一次去青岛学习深造的机会，在和其他同组律师乘车去酒店的路上闲聊，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真的没有仔细总结过这个问题，到底当初为什么选择破产律师这条道路？” “我一开始实习，是在北京的一家律所做IPO律师。后来回到天津，由于所服务的公司投资的项目很多，经常会遇到不良资产处置、并购重组、员工安置、银行金融债权纠纷等诉讼和非诉事务的处理。 第一次接触破产是一家上市公司破产重整案，我们是最大出资人的代理人。从二债会出来就有人问我，我们的委托人是否考虑将股权出卖，并且提出了双倍的收购价格。在这个案件中，潜在投资人看到了企业未来的发展空间与重整价值，也让我认识到破产重整对于债务人企业如同一把矛，维护企业的存续并能使它发展得更好。 之后，在我接触的第二个破产案件中，我们是债权人的代理人。在一起不良资产处置业务中，债务人提出破产申请，想要在一定程度上阻却我们的拍卖程序，将破产作为保护他们的盾”。 在前后两个案件中，破产分别被作为‘矛’与‘盾’，这深深地吸引了我，也让我对破产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与热爱。再后来恰逢天津市高级人民法院重新编排破产重组管理人名录，锦天城入选破产管理人名单，我自己也在律所的支持下，进入了锦天城第一批破产律师队伍。” “虽然一开始我做的不是破产业务，但处理的法律事务总能与破产产生关联，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它在引导着我走向‘破产’这条道路，为我步入破产领域做好铺垫。所以说，也许不是我选择了破产，而是破产选择了我。”当时，讲完上面这些故事后，贾丽丽律师还顺理成章地说了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引得司机师傅和同伴哈哈大笑。 也许有一种战胜孤独的力量，也许源自一份热爱与坚持，贾丽丽律师认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最好安排”。 三、拨开迷雾——抽丝剥茧破解案件困境 在处理天津开发区合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破产清算转重整案时，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 “因债务人法定代表人对自己亲手创办的企业有很深的情节，而进入破产程序系债权人申请非债务人自愿，所以一开始法定代表人情绪上非常抵触破产清算程序，根本不与管理人团队对接接管。如果无法接管，很有可能会以无法清算为由终结案件，对多方利益都是损害的。”在这种情况下，管理人团队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坚持推进。一方面，通过检索案件相关的法律文书，即便像大海捞针，也尽最大努力查询相关债权人信息，最大范围地找寻债权人并通知其债权申报。另一方面，前往相关部门调查债务人基本情况及资产信息，即便债务人不配合，也尽量多地获取一手资料，抽丝剥茧，理清思路和资源。 “房地产破产重整工作，也必须与债权人建立良好有效的沟通。这个案件中，合友公司在外省开发过房地产项目，涉及200多户业主，部分业主因客观原因未能支付尾款，债务人也未能为业主办理产权证事宜。老百姓买房，可能用了一辈子的积蓄，一旦处理不好，影响着200个家庭的幸福，甚至影响社会一方安稳。我们破产律师办理房地产企业破产案件，一定要考虑法律效益与社会效益相统一。” 于是她与团队多次走访项目地，倾听业主心声，并多次与当地政府、国土局等单位沟通解决方案。在府院联动机制下，她和团队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将因该县财产产生的部分债权与合友公司在该县的财产从合友公司总债权、总资产中剥离出来，即部分债权人不参与合友公司在该县以外的财产分配，其他债权人也不参与合友公司在该县的财产分配。各位债权人认可了这一方案，多方权益得到妥善解决。 “重整式和解，是我们这次案件的一个大胆探索。”在案件中，为挽救困境企业，债务人推荐了其认可的投资人，并协同投资人与债权人进行和解（以投资人收购债权的方式进行和解）。对于期望尽快回款的债权人，可选择将债权转让给投资人；对于看重企业未来收益的债权人，可后续与投资人共同选择债转股。在这种模式下，投资人通过债务减免及债转股的方式，与债权人达成和解，化解了债务危机。 复盘该案，贾丽丽律师感叹道：“合友案件自接手到结案，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数难点和堵点接踵而至，案件从迷雾重重、荆棘密布到豁然开朗、皆大欢喜，离不开我们团队披荆斩棘的勇气与奉献，离不开愈挫愈勇的坚持与革新。过程中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在解答相关利益主体问题的时候，在债权人送我们锦旗的那一刻，在债务人接受且信任我们的那一刻，在妥善解决广大业主社会问题的当下，我的心里都是无别欣慰和满足的。法律工作者的职业满足感，甚至我的人生价值，仿佛都在破产案件中得到了升华。” 四、灵光一闪——独处中沉浸思考 不仅仅是破产律师，对于整个律师行业来说，生活和工作如同鱼和熊掌，都希望可以兼得，但往往能够平衡已实属不易。 在工作之余，贾丽丽律师经常会跑步和健走，就算一个人默默地跑，也能感受到幸福。她很享受独处的时光，纷繁复杂的外界与自己相隔离，时间和空间完全属于自己。在上下班路上，贾律师会开车听着喜欢的音乐，沉浸在音乐世界里。 在跑步和健走这样的独处时间里，我们的意念会更加集中于所关注的事情上。贾丽丽律师说：“有一次遇到一个特别复杂的案件，大家都认为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赶紧结案才是正途。但我就是在走路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产生了一个解决思路。将这个思路跟项目成员、相关债权人及买受人沟通后，大家都认为值得一试，也算是为僵持局面提供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结 语：十年回望 在最后，我问到如何对十年职业生涯进行一个总结。贾丽丽律师说从2012年到现在，主要有三点感悟。 坚持与专注：因为专注，所以专业。选定了自己想要从事的领域，就把它当做毕生的事业去追求。天赋也许能让一个人走得很快，但如果想走得远，必须学会坚持。 学习与沉淀：从事破产与不良资产业务一路走来，不断在实践中学习、总结、沉淀和提升，保持专业，更好地为客户服务。 心怀感恩：在踏入了破产与不良资产领域的过程中，贾丽丽律师收获了很多人的帮助，包括家人、律所和律师团队，所有过往经历都是宝贵财富，未来也将带着感恩之心坚定地走下去。“愿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愿河流与河流流归一处。愿追梦人遇到追梦人，在这条路上彼此鼓舞。”
